总讲深奥的父亲
不能自顾自地对着麦地说:你太深奥
不能背过身去责怪你
这些年衣衫褴褛,一文不名地
住在只有纸飞机可以抵达的.山谷
年年粮食丰收,草垛堆满了山坡
却从来不添置新的家当
偶尔穿着洗的灰白的中山装,坐在
那台十四英寸的金星电视机前
却不像个观众,不会对着故事发笑
倒像个忘记了肢体台词的木偶演员
你偶尔也说:等把这些芍药卖了
等把那块水田里的鱼儿都喂肥了
就坐下来,数一数香烟盒里的家当
去远方看一看,探望一下
你那些都升官发达了的老同学们
你还说:很多年了,一直想去看看
首都天安门广场上,黎明时分
冉冉升起的红旗和城楼上的曙光
可是,多少年了,你一直没走出村口
当年那个流利地朗读英语课文,打破
一个蛮荒村寨黎明时分寂静的少年
如今,已经成为一个三岁孩子父亲的
父亲。多少年了
河流都改道了,水手都上岸了
你还一直在对着麦地耕耘:命运的深奥